记时代之变迁  立时代之潮流  时代之先声 

离职的年轻人,为什么只在数字游民社区停留58天?

来源:澎湃新闻 | 作者:澎湃新闻 | 发布时间: 2024-08-28 22:55:26 | 698 次浏览 | 分享到:

  还有就是,在职场上如果你的沟通对象特别不友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负能量,你又无法绕开。但在数字游民社区,社交的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你可以自主去选择志同道合的人,进行“能量的叠加”。

  那一个星期,我每天早上起床吃个早饭,上午工作两个小时,下午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有时也会听听讲座,晚上会去景区走走,或者在社区的草地上看大家玩飞盘,做一个旁观者。

  张钰在DN余村的乡村图书馆。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为受访者供图

  图书馆内景。

  我一共gap了五个月,在DN余村更像是一个大gap中的小gap,让我在职场忙碌的间隙里短暂地喘了一口气,找到了自在随性的状态,去探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裸辞后的焦虑多少也会有一点,但人的一生那么长,总得有一段让自己放松下来的时间。

  因为家庭需要,我只在DN余村住了一周。离开后我期望可以有其他远程办公的机会,不过目前国内能提供这种支持的企业还比较少。其实再次求职时,我入围了一个线上猎头工作的面试,但因为自己处在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里,还有孩子要养育,继续面试下去会消耗很多时间,也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最终接下了另一份HR工作的offer。

  幸运的是,新公司的规模比较小,人力方面的汇报线相对简单,工作量和时间安排与之前相比都更加灵活。人在真正求职的时候,其实是没法考虑太多的。我可能是一个比较随缘的人,缘分到了就会接受,重要的是只要保证自己的状态是可控的,其他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不可控。

  回归职场后,我仍然保留着RW实验室的线上治理兼职,每天占据我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最大的变化,就是意识到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工作”。从前我睁眼闭眼都是工作,但在数字游民社区的一周让我重新去审视:我究竟想要什么?太远的未来我暂时无法看清,但可以清醒地抓住当下。

  加入RW实验室后,我做的事情能对其他社区、其他人有一些帮助,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对老板负责的人。

  像是“开启第二个童年”

  讲述人:思思,25岁,在安吉DNA居住两周,大理RW居住两个月

  我一共入住过两次数字游民社区。

  第一次是2023年4月,在安吉DNA住了大概两周。当时我在上海读研,硕士毕业论文进展很不顺利,虽然已经通过了开题答辩,但导师说我的选题太大,要不断缩小、聚焦,题目一换再换,被毙了很多次,从2022年的9月份一直到2023年4月份都没能确定下来,这个过程中我心态一直非常不好。

  而且2022年我完整参与了上海的疫情,经常被封控在学校里足不出户,所以疫情结束后,我特别渴望阳光,想去大理。不过考虑到导师的严格,我最终选择瞒着他偷偷跑去了浙江安吉的DNA数字游民社区,当时想着安吉离上海比较近,万一导师找我,我也能立刻回来。

  另外,2023年9月份我就要面临秋招,而我从春天开始就在焦虑找不到工作,我一直都很想做自由职业,渴望工作时间、地点上的自由,而且自己又是一个比较在乎意义感的人,想把时间和精力都给予我在乎的事情,不消耗在职场的内耗上。

  疫情结束后,同学们纷纷抓紧去实习,可我不知道自己要去找什么单位,心里还是想做自由职业,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去数字游民社区体验了“一步到位”的生活。

  我一直在做中文系线上考研辅导的兼职,加上学校的补贴,收入已经可以负担我的日常开销,只不过那时我还没有想到,这份兼职可以成为我之后的主业。

  在DNA社区里,学生蛮多的,来了很多迷茫的年轻人,有人裸辞、有人休学,有人gap。我习惯早睡早起,早上7点起床时大部分人都在睡觉,社区里很安静,我一个人打开电脑工作。中午会短暂午休,但一般睡不着。下午我会带着电脑走出门,有时工作,有时随缘和大家聊聊天,晚上一起下厨做饭吃。

  思思拍的DNA社区。

  幸运的是在安吉的两周都是晴天,让我可以经常拿着瑜伽垫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如果有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工作,我就会找一个单独的安静房间,不被其他人说话或看剧的声音打扰,工作完后,再重新回到大家中间去。晚上12点前我就睡了,一般不参加太晚的活动。但社区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做艺术、设计领域的,会熬夜到凌晨3、4点,这个时候社区还是挺热闹的,甚至会有人突发奇想去看日出,找几个人结伴就随性地出发了。

  第二次去数字游民社区是去年11月初,我在大理RW住了2个月。在毕业论文写作过程中我和导师提出过延毕或休学的想法,但导师不同意,我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论文预答辩结束后,我终于有了时间,去大理“把时间还给自己”。

  数字游民社区的流动性很强,在RW我一开始是个小白,后来住着住着,竟然成了“老人”,把自己熟悉的那批人都熬走了。那段时间我简直是“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每天都在经历离别。

  在社区里我认识了一个裸辞的“饭搭子”姐姐,我们经常一起做饭吃。在她回广东前一周,我就开始不停问她,你什么时候走?因为我很怕错过和她告别的时刻。那一周我虽然看上去很淡定,但情绪一直紧张。

  到了她真的离开那一天,得知她下午要走,我去厨房找出冰箱里剩下的一些菜,做了米饭和平菇汤。我记得那个厨房很大,我们就这样相对坐着吃完了那最后一顿饭。这一切都很平静,直到我送她上车,车门还没完全关上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转过头嚎啕大哭。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