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中国科学院院士、物理学家杨振宁,在9月22日 “杨振宁先生学术思想研讨会??贺杨先生百岁华诞”上发表了讲话,近日在各媒体、网络平台上被广泛转发,令人倍感震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同途”,这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核物理学家邓稼先1971年给老友杨振宁的信中所写,拳拳爱国之心深藏纸背。而杨振宁用五十载对国家、民族现实需要和未来发展的观照,回应挚友希冀,诠释一位科学家的家国情怀、命运与共。

天才少年的报国志
1922年9月22日,杨振宁出生于安徽合肥西大街四古巷杨家大院内。1929年,父亲杨武之从美国芝加哥大学取得数学博士学位,成为中国第一位数学博士。留学归来,杨武之受聘于清华大学数学系,7岁的杨振宁随父母北上,搬进清华园。物理系和算学系所在的科学馆,是杨振宁儿时最喜欢的地方。尤其夏天,这里无比清凉。
1933年到1937年,杨振宁在北平崇德中学读了四年书,第一次接触到二十世纪的物理学,是图书馆看到Jeans的《神秘的宇宙》中译本。书中,Jeans把1905年的狭义相对论、1915年的广义相对论和1925年的量子力学用通俗语言描述,杨振宁由此对物理产生浓厚兴趣。回家后,12岁的他对父母说:“将来有一天我要拿诺贝尔奖!”
虽对儿子在数学方面的异禀天赋早有察觉,但在父亲杨武之看来,作为中国人,学好传统文化,培养健全人格,比成为天才儿童更重要。初中一年级暑假,杨武之请来清华大学历史系高材生丁泽良每天早上到自己办公室给杨振宁讲授《孟子》,每天两小时,扎实的人文基础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家国情怀,为杨振宁一生涂上温厚的底色。
16岁,高二的杨振宁以同等学力考取西南联合大学。在大学同窗、著名翻译学家许渊冲的记忆中,这个当时西南联大功课最好的学生眉清目秀,脸颊白里透红,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英气,眼睛里闪烁出锋芒。
西南联大物理系规模不大,却俊彦云集、巨擘济济,被誉为“最接近国际水平、最有望启渥未来大师的摇篮”,吴大猷和王竹溪分别指导了杨振宁的学士、硕士论文,并引导他进入了对称性分析和统计力学两大研究领域,这也是二十世纪后半叶物理学发展的重要支柱与前沿。七年西南联大学习、生活,杨振宁的学术视野迅速拓展,为日后打下坚实基础。而旧中国满目疮痍的落后面貌、在战火纷飞岁月中弦歌不辍的民族精神、师生及父亲忧国忧民的情怀,也对杨振宁产生深远影响。
1945年,旷日持久的抗日战争终于结束。中华大地一派欢庆胜利的喜悦。也就是在这一年,杨振宁在昆明西南联大读完硕士学位,顺利通过清华的留美考试,即将远渡重洋,赴美攻读物理学博士学位。杨振宁晚年曾回忆道:“我父亲他们那一辈,基本上百分之百留学读完博士学位,或者念完博士学位再做一两年博士后以后,回到中国来,进入大学当教授,所以当时我自己、我的父母和老师都觉得杨振宁将来的前途就是他出去留学,再回来做教授。”
不想一去数十年。起初,杨振宁也想要回国建设。但因为所学为理论物理,与好友沟通和自己艰难抉择后,决定留在美国学习更先进的物理知识,在祖国发展起来后,带着知识回去教授给学子们。
每当想起祖国和家乡,杨振宁总会哼起一首歌:“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峨峨昆仑,翼翼长城,天府之国,取多用宏,黄帝之胄神明种。”
这首名为《中国男儿》的学堂歌曲,是杨振宁孩童时期,父亲杨武之教给他的。这也是杨武之一生喜欢的歌曲。

“我为自己的中国身份而骄傲”
1957年12月10日,瑞典斯德哥尔摩音乐大厅,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现场。35岁的杨振宁登上领奖台。这位来自中国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身材瘦削,头发浓密,眼睛格外明亮。这一刻,他身上聚集了全世界关注的目光。
致辞时,杨振宁提到正是由于美国对《辛丑条约》赔款退还,清华大学才得以成立。此后,赔款又为去美国深造的学生提供奖学金。而在清华园这座幽静又学术氛围浓郁的校园长大的杨振宁,正是这两项计划的受益者。“我深深地意识到,广义来说,我是既调和又抵触的中西方文化的产物。我愿意说,我为自己的中国血统和背景而感到骄傲,同样,我为能致力于作为人类文明一部分的、源出于西方的现代科学而感到自豪。我已献身于现代科学,并将竭诚工作,为之继续奋斗。”
1957年,杨振宁和李政道完成实验报告论文,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原理,与李政道一起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从此,宇称不守恒正式被物理学界承认。
这是中国人首次获得这一奖项,美国各大媒体给予了热烈的关注。1957年1月16日,在哥伦比亚针对吴健雄的实验召开发布会的第二天,《纽约时报》就以两篇专文、两篇实验报告的报道形式对杨振宁和李政道的发现进行了细致的描述:“人们相信,这件事(宇称不守恒的发现)移开了通往一个关于构成物质宇宙的基本单元的统一理论的主要路障。……物理学家们现在感到有信心,他们至少从现在的‘宇宙丛林’里找到了一条出路。”报道还援引一名物理学家的话说:“在某种意义上,人们曾经多年在一扇紧闭的门上捶打核物理学,但最终却发现,它根本就不是一扇门,而是绘于墙上的门的画像。现在,科学至少已经进入了再次寻找真正的门的状态。”整篇报道对李、杨二人的天赋和科学理论充满了赞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