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也太大胆了吧,战略导弹部队这么多年还没人这样干过。”“消防车里装的是水,发射车载的是导弹,这样布局风险可不小,我看还是算了吧。”有人表示反对。
“大家天天嘴里喊着不当‘和平官’‘和平兵’,为啥一到关键时候就畏首畏尾?”周勇坤说。在这之前,他已经和党委“一班人”统一过思想认识:“实战化的风险,只有领导敢于担在肩上,官兵才能放开手脚。”
那段时间,周勇坤组织专班进行专攻精练,一次次精测细算、一轮轮反复论证,终于尘埃落定,一种全新的战备布局精彩呈现:发射车停在一楼“弹在架上”待战值班,官兵住在二楼全时备战。全新布局后,再次组织无预告拉动,部队集结时间缩短近20分钟。
2020年7月,该旅奉命参加全军重大军事演习。战车列阵,长剑昂首,就在导弹全部进入作战地域之时,上级突然下达命令:组织部分兵力变化发射地域,完成火力突击任务。
跨省远程机动、两区异地指挥、通信应急组网……看似部队“位移”一下,各项准备却千头万绪,距离远、环节多、要求高、风险大,稍有不慎将会影响整个演习。
周勇坤指挥部队上高速路、走国道,钻山沟、穿林海,一路奔袭,千里转进。几天后,发射零日到来。随着一声声“点火”口令,发射号手沉着按下点火按钮,一发发导弹呼啸而起,直刺苍穹。
发射成功后,周勇坤带着官兵复盘战局,一连串数据再次刷新纪录:部队连续鏖战72小时,2次调整发射首区、4次变换发射阵地,准时发射4枚导弹,刷新该旅发射史上多项纪录。

野外驻训间隙,火箭军某导弹旅长周勇坤与官兵交流心得。(刘明松摄影)
“部队随时保持高状态,接令即打”
当旅长几年,周勇坤常常发出这样的感慨:“现代战争,从未离我们如此之近!”他心里清楚,从实战化到实战虽说只有“一字之差”,但需要靠纠治和平积弊、铁腕治假治虚来实现。
去年6月,该旅参加某重大军事演练,千人百车仗剑出征。进行敌情分析的时候,负责侦察情报的参谋摊开标绘的战场态势图,清清嗓子陈述敌情。
“等一下!”周勇坤突然叫停,指着地图说,“是不是在这个地域漏标了一个‘敌’攻击性武器?”
“不会吧?旅长,我都看了几遍。”这名参谋说。
“调出早上的‘敌’情会商情况。”大家赶紧对照“敌”情通报,对上百个点位一一核对,果然和周勇坤说的一样。周勇坤的脸沉了下来:“打起仗来,这是要掉脑袋的,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几名参谋人员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周勇坤沉思了一会儿,当场为作战标图加上两条“铁规矩”:采取清单式标绘,逐项打钩确保没有遗漏;至少两人以上背靠背校核,及时发现和弥补失误。
两个月后的一天,部队采取以普通运输车代替特装车的方式转进作战区开展适应性训练,沿途采集更新战场数据信息。上士钱胜和战友们驾驶着几辆面包车穿梭在南国密林间,一会防空袭隐蔽伪装,一会防小股敌特袭扰,一路迂回转进,一路“敌”情相伴,“顺利”完成了10多个特情课目训练。
凌晨3点多,发射营完成战场适应性训练后,开始组织装备撤收和人员返回,现场督战的周勇坤却说:“行动失败!”
“为什么呀?”官兵面面相觑,大家快速回忆每一个细节,看看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
周勇坤指着面包车问:“这个车多长、多宽、多高?”
这句话一出,发射营长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没敢正面回答问题,立即检讨说:“旅长,我们知道错在哪儿了,我们立即重新组织适应性训练。”
周勇坤手里拿着一摞数据信息,严厉地说:“一个面包车还不到发射车的一半长,两种车辆的宽度、重量都相差甚远,这样采集的数据打起仗来敢用吗?训练时弄虚作假挖多大的坑,打起仗来就要用多少血肉之躯去填平!”
第二天,发射营再次找了几辆与发射车“块头”差不多的重型运输车,再战一夜,收获上百个沉甸甸的战场数据。
此后,周勇坤围绕“如何运用运输车增重的方式进行战场环境适应性训练”进行专题研究,并调整昼夜训练比例、加大夜间训练强度、从难设置演训课目等方式,进一步提升部队作战能力。
有一次,国防大学30名将校军官要到这个旅进行现地教学,观摩作战行动流程演示是个“重头戏”,机关带着发射营反复研究,拿出一套完备的展示方案。
方案报到周勇坤那里,他还没看上几页就严肃地说:“演示不是演戏,各个环节都必须按照实兵实装要求,不能打提前量、不能搞排练,部队随时保持高状态,接令即打。”
演示那天,国防大学的观摩学员刚到现场,只听一声令下,数十台发射车从装备库房开出,模拟占领阵地展开“火力突击”。
发射分队与通信、气象、运输、给养、电子对抗等保障分队在同一作战方案下密切配合,观天候、破敌袭、抗干扰,按照真训、实训、严训、全训的要求展开导弹发射演练。
“中军帐”里,周勇坤带着参谋团队坚守战位、筹划指挥,整个战场情况尽收眼底,一条条指令随电波传到方圆百里的各个点位,打响了一场复杂困难环境下的“导弹战”。
作战行动流程演示完成后,几位国防大学的学员激动地说:“这一课令人印象深刻,让我们热血沸腾,我们都想跟着你们一起上战场!”

某导弹旅成功发射导弹。李鸿林/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