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快速发展的时代浪潮中,一位温和而坚定的女性,以令人肃然起敬的专业深度与情怀宽度,走进了本应铁血机械的科技前沿。她是帅梅,大艾机器人董事长,一位将“人形”与“人性”并重的技术理想主义者。
在接受《时代面孔》总编辑谷丰的专访时,帅梅的谈吐并无创业者惯有的功利喧嚣,反而更像一位在时间深流中专注雕琢技术的工匠,以近乎执念的精神打磨着“让人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从“巨型机器”到“人机融合”
“我以前搞五轴的,比机器人要大型多了。”提起早年的专业背景,帅梅言语中带着一种工程师的笃定和自豪。早在博士期间,她便专攻五轴联动数控系统,后来转入清华大学人形机器人实验室,继而加入北航,持续深耕人形机器人研究。
彼时的人形机器人在国内尚未成为热门,但帅梅始终相信,它代表着人类科技最深的温度和未来。“外骨骼就是人形机器人。”她一语点破。在她看来,人形不仅是外观,更是一种与人类身体深度融合的可能,是“真正贴近人”的科技方向。
真正的人形,不一定是双腿
帅梅并不讳言现阶段“完全人形”的技术难点:“现在说‘人形’,可能只是外观上人形,腿不一定是人形的,晃、蹲幅小、不稳定。”她坦率地指出,如今更多实现落地的,反而是“轮式人形机器人”,即在保留人类姿态感的同时,用更稳定的技术路径率先切入工业与居家服务场景。
但帅梅的眼界并不止于此。她更关注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双腿行走,是机器人能够像人一样重新赋予那些丧失行走能力的患者站立的尊严——于是,她选择了外骨骼机器人的方向。

技术向善,从“改善”到“治疗”
“康复过去叫‘改善’,现在我们要叫‘治疗’。”帅梅对外骨骼机器人的定位,远远超出了辅具范畴。她深知,真正有效的机器人产品,必须对“病理”有深刻理解,必须能帮助“各种各样的疑难重症病人”。
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她在临床一线的实践。“如果你不能适用于多种患者,就别拿来医院。”医生的话她牢记于心。因此,她和团队所坚持的,是对技术极限的挑战:既要操作简便、穿戴舒适,又要具备真正的“神经刺激反馈”机制,才能实现大脑神经的“重塑”和“再连接”。
她举了两个令她动容的真实故事:一位2岁11个月的脑瘫孩子,曾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在用了20次大艾外骨骼机器人后,竟能站立、行走;还有一位20多岁的女青年,因脑瘫常年跌倒,曾摔坏一颗牙,后来每天从家独自乘地铁前往康复中心做康复,最终能自己踏上去杭州亚运会的旅程。
“以前是奇迹,现在是科学。”帅梅目光沉静而坚定。她知道,数据与研究终将验证她们的价值,而她已等得起。
外骨骼的价值,不只是“走得动”
尽管外骨骼机器人的技术门槛在外界看来“并不复杂”,但帅梅深知,真正的门槛不在“看起来能走”,而在“穿在身上好不好走”“是不是每一步都支持你”“会不会出现反作用力”。技术的意义不在于一纸参数,而在于与人体之间高度精准、深度友善的交互。
“适配性包括两个方面:穿戴便利性和有效助力。”她细致地剖析。有效的外骨骼机器人,甚至需要在助力肌肉骨骼运动的同时,具备保护关节、反馈刺激的能力,“真正让人重新走得稳、走得好、走得久。”
目前,大艾机器人的产品已在全国三四百家医院落地,还有数千名用户购买或租用。在这些真实使用者的回馈中,帅梅和她的团队也不断迭代技术,精进设计。“我们是国内第一家把事做成的企业。”她不自夸,但自信。

技术与产业之间,她选择深耕而不浮躁
面对谷丰“苦不苦”的提问,帅梅轻轻一笑:“我不觉得苦。可能我从小被爱得太多了,所以希望把我的爱分享给更多人。”这句话透露出的不是柔弱,而是强大的内心驱动力。
她承认自己成长缓慢,十几年才逐渐掌握团队管理和企业架构,但如今她已将商业交由CEO主导,自己再次回到熟悉的研发一线。她说:“我现在的分工已经回到完全做技术和产品的状态了。”
从科学家到企业家,再回归科学家,帅梅清晰地知道自己最擅长、也最热爱的是什么。技术,是她的语言,也是她的信仰。
“大艾”,既是名字,也是使命
“为什么叫大艾机器人?”帅梅解释道,“一是大爱无疆,与我们的主旨相符;二是那年屠呦呦获诺奖,青蒿素和艾草相关。”一个名字,联结了科学、情怀与民族文化。
未来的她,依然希望用“纵深的行走科学”,为中国居民的整体健康建立一套完整体系。“财富自然会伴随,但我们只做科技的事情。”
她始终相信,科学的价值,不在于资本的起落,而在于它是否真正在改变人类的生活。
在这个喧嚣的时代,帅梅是那种少见的、沉静地走在时代前沿的人。她用一双专注的眼睛,看见技术背后的人;用一颗柔韧的心,将科技之刃转为抚慰之手。
她不喧哗,却照见了科技最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