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军队功勋荣誉表彰条例》,对加强党对军队功勋荣誉表彰工作的领导、完善党和国家功勋荣誉表彰制度体系,对增强军事职业吸引力和军人使命感荣誉感、教育引导官兵发扬我军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激励全军官兵奋力实现建军百年奋斗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日前,本刊记者走访志愿军老战士、特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郑起,近距离聆听老英雄讲述在抗美援朝精神中“一把小号退敌兵”的故事。

(毛主席接见志愿军战斗英雄并合影,第二排右二为郑起。)
战火纷飞时:14岁参军当上司号员
仲秋的“共和国钢都”鞍山,天高气爽,云淡风轻。这天上午,志愿军老战士郑起得知我们前来探望,早早站在院落门口等候。见到记者后,年近九旬的他将早已备好的红枣捧给记者,连说:“甜着哩,快尝尝!”
老英雄尽管步履蹒跚,但是精神饱满、目光炯炯,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听闻全军恢复军号制度后,他倍感欣慰:“这是好事,当年军号能鼓舞军心、震慑敌人,这个传统现在不能丢!”
提及军号,他忆起参军当上司号员的经历,并向记者娓娓道来。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鬼子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了东北三省,给百姓带来深重灾难。1932年,郑起在黑龙江海伦出生,3岁时便与爷爷相依为命。13岁那年,爷爷病故,郑起成为孤儿,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
1946年3月,一场大雪过后,郑起在瑟瑟寒风中看到村里来了支队伍。他发现,这支队伍不拿百姓的东西,还给百姓担水扫院,一口一个“大爷”“大娘”的叫着,像亲人一样。14岁那年,他软磨硬泡跟了部队首长三个月,终于如愿成为东北民主联军的一名战士。
那时,部队通信手段简单,军号是主要的通信联络工具,也是部队的特殊武器。每当战斗打响,号兵总是第一时间跃出战壕,吹响号角。因为号兵在战斗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号兵与指挥员、轻重机枪手一样,通常都是敌人的重点狙击目标,牺牲率极高。
那时“连有号兵,营有号目,团有号队”,郑起被分到团部的号队里练吹号。他认为当个司号员光荣,部队的一切行动都要听号声,特别是两军阵前的冲锋号,动人心弦、催人奋进。

老英雄郑起向官兵讲述战斗经过
当时部队对号兵的选拔严格苛刻:一是年龄要小,13岁到18 岁之间;二是身体素质要好,能打能跑;三是人要机灵,能够随机应变。郑起正好符合以上三个条件,善于思考的他,后来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将军号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为把上百个号谱背的滚瓜烂熟,天天练……”郑起回忆,每天天还没亮,号队长就让他气沉丹田练习拔音。军号看似简单,但是要想吹好并不容易,不得要领往往憋得脸红脖子粗,也很难吹出音调儿。
军号的号谱有五个基准音,为了保证基本功,号兵必须从最低一个音符练起,直到练好了五个基本音,才开始背诵练习代表不同命令的号谱。为了适应不同的作战条件,郑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经常是站在高地迎着大风练号,训练结束小号里都能倒出水来。
“苦练朝夕,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无论在什么条件下,无论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都能把军号吹响,能准确无误的将指挥员的命令传递出去。”郑起略显严肃地说,如果一旦在战场上吹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义县攻坚战:火线中吹响冲锋号
影视剧《集结号》中,团长刘泽水在向九连长谷子地布置阻截任务时,曾说过这样一段句话:不管几点钟 , 以集结号为令,随时准备撤退。听不见号声,你就是打剩到最后一个人,也得给我接着打下去。
“有没有听见军号响”,成了谷子地一辈子都在苦苦追寻答案的问题。最终,九连兑现了这个承诺,而死战不退的原因只有一个:集结号没响。
“这部电影拍的很真实,我看过的,战争年代就是这个样儿,部队一切行动以号声为准!”郑起深有感触地说,开启军号制度,我们可以继承发扬革命年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光荣传统,提振官兵的精气神,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军号生成的战斗精神是永不过时的。

二级战斗英雄郑起正在给战士讲述一把军号退敌兵战斗事迹
“我的命就是战友英勇牺牲换来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人民英雄!” 回忆起辽沈战役中牺牲的战友,他的思绪再次回到与战友并肩战斗的场景中。
1948年10月1日,郑起随部队奉命向锦州北面重镇义县进攻,在向城内进攻时,遇到敌人的猛烈反击。面对敌人潮水般的扑来,连长命令郑起吹响冲锋号,坚决消灭敌人。他顶着弥漫的硝烟,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艰难爬到了屋顶。
“嘀嘀嗒,嘀嘀嗒,嘀嘀……” 清脆嘹亮的号声,就像疾风般地扫过古城义县的上空,战士们在激烈的搏杀中听到军号声,周身血液沸腾起来,拼尽全身力气冲向敌阵。手榴弹投掷到敌群中,伴随着“冲啊” 的喊杀声,眼前反扑的敌人被彻底消灭。
铿锵有力的军号声,敲响了敌人的丧钟,也招来敌人垂死挣扎时的猛烈报复。当吹响的军号声还在空中回荡之际,一发迫击炮弹呼啸袭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郑起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从房顶掀翻倒地。
“郑起,快醒醒!”连队战友将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郑起送到了后方医院。原来,一块炮弹皮从郑起左耳下部贯穿,所幸没有伤到大脑。弹片取出来后,由于脑神经受到压迫和损害,他时常会感到疼痛难忍。但是,他在伤势稍好转后,没有疗养就马上归队,随部队转战湖南、广西继续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