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已经调到黄州工作的刘醒龙在动笔创作时,眼前浮现出那面在父子岭小学和莽莽大别山上飘荡的国旗。于是,《凤凰琴》应运而生。
村里的种子
“我是从乡村走出来的人,有责任把记忆留下来,把一些小小的变化所包含的内核告诉世人”
大别山麓,巴水河畔,团风县十力学校书声琅琅。该校是2009年3月将团风县十力中学和上巴河小学合并而成,是团风县第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从大山里走出去,又回到自己成长的起点任教,十力中学校长孙进回忆起自己的启蒙老师依然感慨万千。
“小时候在村小学上学时,老师们的生活非常艰苦,家里有农田,还要长期奉献于教育。这些最初对于知识的渴望,对于教师这个职业的认识一直激励着我,让我不忘走上三尺讲台的光荣与职责。”孙进说。
记者看到,学校有一栋四层的教学楼,一座较为标准的食堂,还有塑胶跑道。学校配有实验室、仪器室、体育器材室、图书室等,每间教室的黑板中间还配有一个多媒体屏幕。
下午第一堂语文课上,小学一年级的同学们正在跟着年轻的老师品读课文《小书包》。小朋友们穿戴整洁,五颜六色的保温杯摆在几乎每一个小学生的桌面上。老师说,放学后孩子们乘坐校车返回,有的回邻近的村里,有的在镇上,家长们到指定放学地点接送。

十力小学一年级教室场景。伍志尊摄
2000年以后,随着中国城镇化建设不断推进,农村人口大量转移,农村子女随迁进城,农村师资及学龄人口随之逐年减少,全国各地村级小学也逐步退出历史舞台。记者了解到,张家寨小学(又名新兴小学)于2002年因生源陆续减少而停办,教师合并到标云岗小学。
在《凤凰琴》成为现象级文学作品的17年后,刘醒龙推出续写的长篇小说《天行者》,并凭借该作斩获茅盾文学奖。从中篇小说《凤凰琴》到长篇小说《天行者》,作家将20世纪后半叶中国乡村启蒙教育遥远而模糊的概念,转化为一幅鲜明的全景式图像。
“中篇表达是一段情怀,长篇一定是对命运有所感悟,才能写得出来。”刘醒龙说,长篇小说不是写故事,是书写一段命运、一个时代。带着生活阅历和对人生的体察,慢慢走入历史,才会看得更加清晰。
刘醒龙认为,一群看似卑微渺小,看似普通的平凡人,往往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迸发出巨大的精神力量。在看似做不出任何惊天伟业的地方,怎么实现人生的价值,这是时代交付的命题。
刘醒龙曾提到:“文学还记得中国乡村曾经有过壮美一幕,其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授予《天行者》,背后意义更是授予曾经有过的民间英雄。”
“我是从乡村走出来的人,有责任、有义务把记忆留下来,把一些小小的变化所包含的内核告诉世人。”刘醒龙说,任何变动总会带来一些连锁反应,比如改村名这件事也许就是一个契机,撬动乡村发展的契机。
站在原张家寨村委会门口,刘爱国指着对面一处宽敞的大舞台说,刘醒龙十分关心家乡建设,村里这块“乡村大舞台”上的对联正是他所作所书。文曰:“古今妙戏从无独唱,山水豪情当有对饮。”短短两句话,彰显了这个小村落不卑不亢的文化格调。

张家寨乡村大舞台。伍志尊摄
“如今村集体在银行有了存款,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好。”刘爱国自豪地说。
驻村干部陈慧仟野大半年以来一直筹划着全镇行政村布局调整的问题,合并、取名这样的一件件大事拆分成无数件小事,填满了他近期的工作和生活。“各种声音都有,也有反对的声音,不同意合并的、不同意取新名的,最忙的时候一天接50个电话,还要集中座谈,个别交流。”
他告诉记者,投票前一晚,他还在螺蛳港村一位老支书的家里谈心,最后一刻才终于做通了工作,让对方破除了心中的芥蒂。最终,同意合村并组的投票率高达98.7%。
“尊重历史,尊重民意,尊重未来。”这是陈慧仟野对于取名“凤凰琴村”的看法。在他心里,刘醒龙更像是“村里的种子”,希望借势提升刘醒龙故乡的知名度,大力推动乡村振兴。

凤凰琴村总支书刘爱国(左三)、凤凰琴村驻村干部陈慧仟野(左四)与村民合影。伍志尊摄
“新的村名您满意吗?”在采访中,记者问黄新元老人。
“满意!高兴!凤凰本就是天生的一对,两个村合拢来,走在一起,寓意吉祥、美好。”黄新元说。
“您知道凤凰琴是什么意思吗?”记者问。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式的琴,但无论是什么琴,都要把调子弹好。所谓‘琴瑟和谐’,家庭如此,国家也一样。”黄新元笑声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