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的经历,让他落下了严重的腰病,却也锻造了他坚韧的品格。此后无论顺境逆境、时代变迁,他对科学的求索不变,少时的报国之志不改。
1979年6月,刘永坦登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他是“文革”结束后,中国第一批公派出访的学者。
那时,在英国埃塞克斯大学、伯明翰大学的雷达技术实验室,中国学生大多做的是科研辅助工作。
“我是一名中国人,我的成功与否代表着中国新一代知识分子的形象。”
刘永坦心里不服,他铆足了劲,在实验室里度过了无数个不眠的日夜。
他的导师曾三次挽留这位来自中国的学生,因为“其科研成果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很出色”。
“跟你同期来的中国学生,有的已经同意留在英国了。”最后一次,面对导师的劝说,刘永坦依旧淡淡一笑,微微颔首:“再次感谢您,人各有志。”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如今,耄耋之年的刘永坦,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在他的设计推动下,“21世纪的雷达”将在航海、渔业、沿海石油开发、海洋气候预报、海岸经济区发展等领域大显身手,造福于民。
“一项任务完成了,就要开始下一项,只有研制出性能更好的产品,才能给国家交上满意的答卷。”他说。
一辈子一件事,他始终“燃着一把火”
从最初的6人发展到30多人,刘永坦在自己的母校??哈尔滨工业大学建起了一支“雷达铁军”,带出了新体制雷达领域老中青三代人才的“梦之队”。
他们中很多人,本可以站在讲台上成为教授,却甘愿跟着“坦院士”,扎根在偏僻清冷的海边。
同事们说,刘永坦个子高大,看起来更像个大侠。学生们说,刘老师身上有一把火,点燃了每个人的“内核”。
团队讨论,大家七嘴八舌,“坦院士”总是静静坐在一边,耐心倾听,最后再总结发言,尊重并吸纳每个人的意见。
“他是干将,是帅才,更是父兄。我们敬重他,更不能辜负他。”张宁说,“坦院士”发自内心地深爱着这份事业,关爱着年轻人的成长,每当团队有人科研进步或职称晋升,他都会特别开心。
唯独对家人,刘永坦有太多说不出的亏欠:到农村插队,妻子毫无怨言相伴相随;长年在外地,妻子一人撑起整个家,不让他分心……
他们的家中,没有豪华家具,最多的就是各类书籍和科研资料。他的书房里,一块闪闪发光、刻有“金婚之喜”的银盘,赫然与那些奖章并列摆放着。那是2010年11月,学校送给刘永坦与冯秉瑞这对哈工大“科学伉俪”相伴50周年的礼物。
小小细节,藏着大科学家独属的温情,更衬出他超脱凡俗的精神追求。
40年前,他本可以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更好走的路”:沿着西方既有路线做更容易出成果的研究,或者直接“下海”赚钱。
可是,他甘坐“冷板凳”,多少单位高薪聘请,都被他一一谢绝。即使在1991年和2015年两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后,他依然低调无名地奋斗在一线。
去年8月,他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800万元奖金全部捐给哈工大,助力学校培养人才。
今年9月,以他名字命名的本科“永坦班”迎来第一批“00后”新生,这是他寄予厚望的后辈……
刘永坦却并不在意这些盛誉。“我们那代知识分子都是这样,只想为国家做点事,国家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需要,国家的需要就是我们个人的追求。”
中国科学院院士、哈尔滨工业大学校长韩杰才说:“一辈子一件事,刘院士始终燃着一把火。”
(记者吴晶、陈聪、屈婷、杨思琪、王松、王鹤)新华社哈尔滨9月2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