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向善。任何历史书写,都会对史料采取过滤。大数据时代有可能做到对文化遗产信息趋近于完整的留存,而作为产品的数字化呈现,则不可避免地要在前尘往迹中钩沉、取舍。正如历史学家所言,一万个学者也无法穷尽一场战役中从元帅与士兵的所有细节,这样做也没有意义,关键是选取典型性细节。而且,数字化呈现要坚持适度原则,把握好分寸。这种选取,体现出今天的历史自觉,它既包含对历史运行规律的深刻领悟,更包含对社会发展前景的主动营造。以“数字长城”为代表的文化遗产数字保护利用工程,就是要挖掘文化遗产的多重价值,揭示蕴含其中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这种善的取向,还表现在它的公益性,表现在对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的社会担当。
第三,乐美。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者”。以“数字长城”为代表的文化遗产数字保护利用工程,在中国式审美意识主导下,力图让历史说话,让文物活起来。发挥文化创意的作用,有效融合当代科技手段和艺术形式,通过集成全息呈现、数字孪生、多语言交互、高逼真、跨时空等新型体验技术,形成线上线下一体化、在线在场相结合的数字化文化新体验,在活态展示与创意传播中表达中国人看待世界、社会、人生的价值观念,系统展示历史遗存中蕴含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
“数字长城”显示出数字“讲史”特征,在唤醒对历史的尊重、敬畏同时,又拉近了大众、拉近了生活、拉近了年轻人,赋予历史新的意义。这是历史书写对时代的顺应,也是自身的升华,显示出数字化时代文化遗产传播的新趋势:
一是社会化传播,历史是穿越千百年的“家书”。历史自觉意识的觉醒,文化自信的增强,提高了全社会对文化遗产的兴趣和参与保护的积极性,互联网为人人参与、时时参与、处处参与创造了条件。万里长城除去最著名的那一两个长城景区能吸引较多游客外,99%的长城段落尚未进入公众视野,它们绝大多数由夯土搭建、形制多样,是数字技术让我们得以拉近了它们。而游戏技术的应用,则吸引了年轻人的参与。过去两年中共有5000万用户通过手机“云游敦煌”,相当于线下莫高窟年游客数的19倍。
二是艺术性传播,历史是平常日子里的“故事”。中国自古以来,史家之心亦是诗人之心。司马迁写《史记》,兼顾历史真实性与文学生动性,被鲁迅评价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中国文学史上从来就有“说史”传统。今天的数字化传播历史,通过游戏、动漫、影视等流行的数字内容形态,推动文化遗产的IP化。在“数字长城”的推进过程中,就出现了三个职责不同的长城小兵:代表山海关的“关小山”主修长城;代表山西娘子关的“关小小”负责清扫长城景观的留言和垃圾;代表知名关隘偏头关的“关小偏”主管长城知识科普。通过“长城守卫军”系列全新英雄,让用户了解长城精神,向用户传递“守护长城”的信念。
三是互动式传播,历史是年轻人喜爱的“玩伴”。互联网时代颠覆了历史书写与历史接受的关系,传播过程不再是单向度的传递和接受,而是双方共创共享。“数字长城”力图用一种更加互动和生动的方式,传递和普及长城关联文化以及维修知识,在手机上就能沉浸感受长城真实场景,同时还能像玩游戏一样,自由探索,按照兴趣了解长城的建造和修缮知识。比如进入小程序后,用户将成为长城修缮官,在线体验修缮长城时需要经历的清理考古、砌筑、勾缝、砖墙剔补和支护加固等流程。相关游戏和电竞赛事,已经吸引了亿万玩家。
历史书写永不封笔,作为中华民族精神丰碑的长城,总是立于一代代人的建构路上。站在新时代起点,“数字长城”既还原长城,为长城立新传,为长城保护利用开新篇??对老祖宗留下的所有珍贵文化遗产都是如此。这是对历史的礼赞,更是对这个伟大时代的礼赞、对长城屹立的这片土地的礼赞。数字化,在用一种全新方式面向今人、世界,讲中国历史,讲中国故事。